馬橋人龍畫黑色的，有鹿角，鷹爪，蛇身，牛頭，蝦須，虎牙，馬臉，魚鱗，等等，一樣不少。這些龍畫在牆，鏡，或者雕花床，還配波濤雲彩，海陸空一應俱全。這樣來，龍根本不是一個什麼動物，與遠古時代的恐龍完全沒有關係。龍是一種中國式的所有動物集，是世所有生命的概括抽象。
龍是一種觀念。一個面面俱無所不的觀念。
船做龍形，就了龍舟。我在馬橋當知青的時候，因為「文革」，五月端午賽龍舟為舊風俗受批判的禁止。我聽村裡的人說，前賽龍舟十分熱鬧，羅江兩岸的人總爭個高，輸了的一方岸後，每個人褲子包住腦袋，受盡人們的百般嘲笑羞辱。我還聽說，當時的龍舟是桐油刷七七四十九遍，動手造船前燒香拜神種種繁文縟節不說，造後不雨淋，不日曬，不輕易水，了比賽的日子，鼓樂，由年輕後生抬往比賽的點。即便就是沿著江邊走，是船坐人，不人坐船的。
我問為什麼這樣顛倒。
他們說，讓龍舟歇氣，不累著了。
在這個時候，龍就了一種動物，且是個氣力有限的傢伙。
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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