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百顺十六岁那年，延津县新了一县长叫韩。韩前，延津的县长叫老胡，湖南麻阳人，前清举人，赤红脸。老胡他爹在麻阳是中医，一辈子治人，治死人。别的中医诊完病，方子一挥就；老胡他爹完脉，每一笔犹豫再三。病人走，人问：“老胡，方子，比生孩儿难，病准？”
老胡他爹：
“的是病，猜不透的是人。”
人说：
“咱治的是病，就别管他的了。”
老胡他爹叹息一声：
“咋不管呢？”
又说：
“病相同，人却不同；不同的人，同的方子，药未必管。”
又叹口气：
“医庸，就庸在方；人死，死在方。”
老胡中举放官，离乡河南延津赴任，麻阳的亲戚邻皆门相送。锣鼓喧中，老胡披红戴绿，骑在马。众人抚掌，老胡他爹拉着老胡的马：“儿啊，十八乡皆你贺，独我你哭。”
老胡：
“又不是法场，哭啥？”
老胡他爹：
“你生老实，闷着头读书行，做官在豺狼中行，怕是吃人的亏。短则一年，长则三五年，果不进狱，怕是回。”
老胡：
“别人任图彩头，您老倒说了一堆丧气话。”
老胡他爹：
“不是我说的。”
老胡……（内容加载失败！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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