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學畢竟是趣味為主的，所「正經八百」寫的煌煌著，不見有人愛讀，一些輕倩雋永的品，反流傳廣遠。我記唐子西曾說：文章該學司馬遷，六經是不學的。司馬遷文章的處是什麼呢？他說：「司馬遷敢亂，卻；班固不敢亂，卻不。」唐子西的話有點古怪憤激，其實乃是真切有理，主是司馬遷的文章掌握住了趣味。
最近我讀明人陳子龍的文集，厚厚的二十四冊，前面有十幾篇序在捧他，後面附了百評語在捧他，有人說他「遊思流暢，不廢見女情；深懷孤，動有風雲氣。」我細讀他的文章，覺那些序記論檄中的所謂「風雲氣」，實在沒什麼色處，在二十四冊長篇累牘的文字中，有幾首短的「兒女情」的情歌寫還不錯，主是：這六十個字還有點趣味。
江中帆阿那，
四面各相宜，
歡是東西風，
不專為儂吹。（懊儂歌）
「歡」是男方的你，「儂」是女方的我，你果是風，我就是那帆。江中的帆很，彩色繽紛，婀娜姿，你往東吹，往東方的帆便神采煥發；你往西吹，往西方的帆就順風意。唉，我發現你竟是一回東吹，一回西吹的風，你在討許艘帆的歡喜，卻不是專為我吹的，不令我苦惱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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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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